终于看到了在东京电影( yǐng)节初登场就口碑爆棚的( de)这部作品，也是尽量没有( yǒu)带着过高期待，所以整部( bù)电影看下来还是有意料( liào)之外的精彩。这次把《敌》当( dāng)作日本新片展的开幕电( diàn)影真是太过正确的选择( zé)。
最大的惊喜其实是来自( zì)原作筒井康隆。大名鼎鼎( dǐng)的《红辣椒》和《穿越时空的( de)少女》原作，也引出之前的( de)评论中我没看到的一个( gè)关于《敌》的很重要的特征( zhēng)——科幻。筒井康隆的书我看( kàn)的不多，但《敌》依然延续了( le)《红辣椒》和《穿越时空的少( shǎo)女》中贯穿的科幻主题：时( shí)空穿越与失序。需要辨明( míng)的是，筒井对时空的定义( yì)似乎有着非常的强烈的( de)物质性，最明显的特征大( dà)概就是【反复】这件事。当一( yī)个日常由一系列的事物( wù)（或者routine，一个习惯性的行动( dòng)列）组成时，这个系列中的( de)事物一旦出现失序，那也( yě)就代表了时空的失序。
所( suǒ)以，我不太赞成《敌》的主题( tí)是老年处境这一看法。主( zhǔ)角渡边之所以是老者， 是( shì)因为《敌》中的失序基本都( dōu)可以认为发生在渡边的( de)内部。他需要足够长时间( jiān)的个人【历史】去承担这种( zhǒng)失序。这也是《敌》看上去并( bìng)不那么科幻的原因，毕竟( jìng)真正魔法版的时空倒流( liú)和穿越可能并没有发生( shēng)，一切都可以归结为渡边( biān)的臆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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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渡边身上的( de)失序该如何解释？
筒井康( kāng)隆自己说这部作品是不( bù)可能影像化，吉田大八也( yě)承认尽量对照原作去还( hái)原。所以我们看到和《穿越( yuè)时空的少女》一样的整体( tǐ)结构，前半是不断的排序( xù)以营造出的日常，包括起( qǐ)床，做饭，写作，垃圾邮件，与( yǔ)学生的交谈，等等等等。当( dāng)然这些日常中也有突然( rán)出现的异常征兆，比如一( yī)次早饭中，渡边吃完火腿( tuǐ)煎蛋后，又吃了一份茶泡( pào)饭（一个东亚人对米饭的( de)归属心的梗）。更多的还是( shì)为之后失序而再次登场( chǎng)的这些事物的伏笔。后半( bàn)的失序不断升级膨胀，直( zhí)到最后的爆发。
这些事物( wù)的失序是需要整理的，因( yīn)为就像《红辣椒》一样，它们( men)近乎混乱地随机出现，与( yǔ)相隔甚远的前镜头形成( chéng)呼应，这类呼应关系又交( jiāo)杂一起，而且主题似乎并( bìng)不统一。
因为手头没有拉( lā)片材料，这里我也只能按( àn)照印象，提出《敌》中的这类( lèi)失序大致有三个主题方( fāng)向。需要注意的是，一个事( shì)物的失序可能同时有三( sān)个主题的指向——最值得一( yī)提就是吃饭做饭这件事( shì)——这类多义性也是物质性( xìng)影像的魅力之处。
第一是( shì)作为法国文学教授的社( shè)会性问题。这是渡边赖以( yǐ)生存的自我虚像，一个社( shè)会成功人士的标签（用电( diàn)影中的台词就是【一个年( nián)轻英俊的教授】），最后的崩( bēng)坏应该是对精英主义的( de)讽刺吧。电影中也借助经( jīng)济学出身的年轻编剧之( zhī)口，质问了渡边这个问题( tí)：现实和文学到底哪个更( gèng)重要，我真的不懂啊！
第二( èr)主题可以看作是第一个( gè)主题的反面，那就是情欲( yù)的道德问题。吉田大八很( hěn)坏心思地请了只要笑起( qǐ)来就色气十足的泷内公( gōng)美来演教授女学生，还有( yǒu)这两年口碑直线上升的( de)河合优实来演渡边的对( duì)手戏。这种高质量女性也( yě)倾心于自己的自大感，也( yě)与整部电影可能不过是( shì)渡边的自我臆想的可能( néng)性相印证。所以，后半亡妻( qī)登场时的恐怖氛围就完( wán)全不突兀了，这类懦弱又( yòu)道貌岸然的知识分子形( xíng)象是《敌》中最现实的批判( pàn)了。
第三个主题，可能有些( xiē)大胆，是战争的反思。与前( qián)两个主题相比，战争相关( guān)的事物显得过于琐碎和( hé)稀少，但无论是作品标题( tí)是《敌》，而且具体表现为造( zào)谣北方来敌的事实，甚至( zhì)最后的大爆发不仅是真( zhēn)实来敌的幻想恐惧，更可( kě)以幻视为空袭这一点，都( dōu)让人隐约感受到了作者( zhě)（主要可能是还是筒井）对( duì)于这类知识分子埋头于( yú)所谓文学却无视现实的( de)讽刺。甚至最后继承渡边( biān)房产的侄子，也与照片中( zhōng)渡边爷爷一样，所以渡边( biān)希望继续让侄子住在这( zhè)里的动机，也就变得值得( dé)吟味很多：是让侄子继承( chéng)他对于没有反思战争而( ér)带来的恐惧，还是希望他( tā)去埋葬去忘记？这一切我( wǒ)们无从知晓，筒井和吉田( tián)大八也并没有给出一个( gè)明确的立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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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指向以( yǐ)上主题的失序是如何发( fā)生的？这是《敌》中最接近梦( mèng)镜的结构的基础，也需要( yào)更严谨的拉片。影像上吉( jí)田大八依然是的有功力( lì)，费里尼也好，小津也好，Jhorror也( yě)好，甚至还有当初出现在( zài)美式恐怖片里的移动跟( gēn)随的面部特写。风格不太( tài)统一这件事，其实有点遗( yí)憾。举个例子就是拍摄日( rì)式家居的日本电影中最( zuì)常出现的楼梯，《敌》中有成( chéng)濑的《女人步上楼梯时》同( tóng)款的仰角楼梯镜头，也有( yǒu)小津电影中对于攀爬楼( lóu)梯的省略。也可惜，梦境对( duì)于现实的侵蚀没有很好( hǎo)的利用日式建筑的空间( jiān)。但是瑕不掩瑜，关于吃饭( fàn)这一点在全片中的呈现( xiàn)，就值得好好就研究一番( fān)剧本了。
